独自生欢（2）
见面地方从原来的饭店改到会所，经纪人不再同行，突如其来的变更让顾黎生感到不安。加上会所位置偏僻，顾黎生心里直打鼓。算了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，无论发生什么总能解决，她相信经纪人不会害她。
时间尚早，可以先乘地铁再打车，能省下不少路费呢。地铁里空调开的很足，门面映出顾黎生精致的容颜，黑色polo领连衣裙背后是大大的灰色蝴蝶结，利落又不失俏皮。同在地铁等车的女孩忍不住侧目，视线落在顾黎生身上便再也移不开目光。
不是晚高峰，地铁上有不少空座，顾黎生靠边坐下，神情专注的看着手机上的内容，网上有不少对洛宁角色的讨论，结合自己的理解，顾黎生在手机备忘录写下自己对人物的解读。
踏实做事的时候，心中便没有焦虑和不安，直到顾黎生来到会所门前，面对未知的忐忑才重新燃起来。
会所是清雅中式的风格，里面有淡淡的茶香。顾黎生无心欣赏会所的陈设，她跟着指引来到疏雪阁的门前，提着气轻声叩门，里面传来男子沉稳的声音，“进。”
顾黎生缓缓打开门，脑袋先探进去，紧张警惕的观察里面的人，赵导和秦凌欢都在，顾黎生悬着的心才放下，她信任秦凌欢的人品，那是她的偶像，素未谋面却满心敬仰。顾黎生躬身走进来，背没有挺的很直，轻声介绍自己，人看起来有几分拘谨。
这举止完全没有角色性格的淡然从容，更不用说坚毅果敢。从顾黎生进来，赵导的眉头就没舒展，旁边的孙总不动声色的拿起面前的茶品了一口。
赵然手抬起，身后就有人走出来给顾黎生和身边另一个女生一页纸，“这是你们需要试戏的内容。”
“十分钟。”赵然的声音里有种压迫感，背后透着让两个女生别耽误他时间意思。
不用说顾黎生也知道，赵导旁边坐着的是资方的人，女孩就是他推荐的人。仔细想来顾黎生也知道想上赵导的戏不可能只凭照片，试镜是早晚的事，但跟资方的人一起试镜，还是在顾黎生意料之外。
她挣的过资方的人吗？之前就有过定她演女三女四最后被人替换掉的经历，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，顾黎生的心在往下沉，脑袋中杂七杂八的念头横生，视线盯着的手中的纸，一个字也没看进去。
秦凌欢和赵导说着话，视线偶尔扫在两个女孩身上，顾黎生的状态没能逃过秦凌欢的眼睛。略略思索就明白顾黎生的心里。这圈里谁没被替代过，她小有名气时依旧被人替换掉女主。你能做的就是不断打磨自己，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。能在赵导面前试戏，就是机会，当你表现的足够惊艳，自然会被人记住。
秦凌欢收回视线，眸中多了一分凉意。
她是赵导选的人，如果她今天表现很差，赵导脸上也无光吧，就算最后没能选上她也要好好表现。为自己挣一口气，顾黎生目光变得坚定。
整个门派被灭，爹娘惨死在面前，她什么都改变不了，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。昨天她还是门派里最受宠的小师妹，今天她朝夕相处的师哥师姐就一个个倒下，倒在她面前。没有对手戏演员，台词也不多，全凭演员对角色处境的理解去演绎，极为考验演技，是整个角色最重的一场戏。
十分钟转瞬即逝，“赵导，我先来吧。”
女孩的双手背在身后，交织在一起好似被绑住，神情痛苦的望着前方，“不，不要。”随着声音女孩使劲摇晃着脑袋，不愿眼前的一幕发生。女孩脚下用力往前挪动，声音哀凄，“求求你，放过我爹娘。”无济于事的哀求，爹娘终是死在她面前，女孩用一声声嘶声裂肺的哭喊表达着自己的痛苦，眼泪在脸上漫溢，最后无力瘫坐地上结束。
赵导语气平静的道，“下一个。”
不出意料的表演方式，由于先演倒占些优势。顾黎生若用同样的方式表达悲苦，显然不会让任何人满意。
秦凌欢的声音响起，淡淡的道，“希望能看到不一样的表演。”
在偶像面前演戏，顾黎生突然有些紧张，她喜欢秦凌欢的演技，喜欢秦凌欢的专注，更喜欢秦凌欢的为人，有颜值更有实力。
“是，那，那我开始了。”
磕磕绊绊的模样，一点看不出照片中的神采，赵导的耐心值跌到冰谷，“开始，等我给你打板吗。”
稳了稳心神，顾黎生脆生生跪在地上，手也背在身后。先演的女孩忍不住嘴角上扬，偷眼瞧见赵导拧紧的眉头，心中更是狂喜。
“不要。”顾黎生的眼中除了痛苦还有不解，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，“求求你，放过我爹娘。”
如果不是为了保持公平，赵导已经想喊停。抄作业一样的表演方式，没有任何新意。
她的哀求没有换来任何的仁慈，爹娘惨死在她面前。顾黎生的视线没有停留在爹娘的尸体上，她的身体往后缩，像是在逃避面前的一切。眼睛挣的很大神色却有些空洞，只敢偶尔瞟向爹娘，又慌忙转回视线。
没有大声的哭喊，眼泪是无声无息的大颗大颗往下掉。试探的叫了声爹娘，像是怕惊醒睡梦中的人，意料中的没有任何回应。顾黎生的眼神变得清明些，哽咽着又唤爹娘，悲伤一层层的在眼底翻涌，身体却蜷缩着不敢靠近爹娘的方向，不愿相信她的爹娘已经不在。
赵导坐直了身体，神色专注起来，他没有喊停，他还想看看顾黎生接下来的表现。
背后的双手垂落在身侧，暗示身上的束缚被解除，顾黎生一步一顿的爬到爹娘尸体身边，她紧咬着唇，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响，可还是有哽咽声溢出。
缓缓的她蜷缩在地上，似乎是躺在爹娘中间，抬手让娘用胳膊搂住她，后面又让爹环住她。一家人躺在一起，很安详的模样。顾黎生脸上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，她慢慢闭上眼睛，似乎只是做了个很糟糕的梦，梦醒一切都会恢复成原来模样。只是在眼睛闭上那一瞬间，眼泪划过。
比起完全外放的痛，这种克制的痛更让人揪心。
